众人的表情再度变得微妙起来。
谁不知道娄将军府的千金琴棋书画并不精通，更别说跳舞了，可皇上才夸她蕙质兰心，若是此刻拒绝献舞，肯定会让李贤不快，若是答应，又会当众出丑，简直是骑虎难下。
曲淼淼露出懊恼的神情，“若是实在不行就算了，都怪我先前忘了娄小姐喜爱舞刀弄剑，对于舞曲之类并不擅长。”
她似乎是为了娄楚月说话，可明里暗里都在贬低娄楚月行为举止粗俗，若娄楚月真的拒绝，无疑是坐实曲淼淼所说的话。
正当众人猜测娄楚月会如何选择的时候，只见她落落大方的从座位上起身，对着帝后鞠躬行礼道：“请容臣女下去准备一番。”
刚刚贺礼上曲淼淼输了面子，这么快就想将场子找回来？
没门！
为了复仇，她这段时间可是闭门苦修，区区一段舞蹈能难得了她？
大概是娄楚月先前风头太盛，不知哪家小姐开口讽道：“别准备到最后，结果临阵脱逃，让我们白等一场了。”
“说不准过会就找个什么身体不适的借口，这样又可以避免自己出丑，皇上也不会责难。”
“再说她跳的舞能看么，我还真怕伤了自己的眼睛。”
听到她们的讨论，曲淼淼心中因为佛经的郁气，终于消散许多，她惺惺作态道：“你们别这么说，娄小姐她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“娄楚月什的德性，上次还害你落水不说，这次又故意和你选一样的贺礼，摆明了想找你麻烦，淼淼你可别帮她说话，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，才让这种人踩在头上。”
上次御花园落水事件，在曲淼淼的有心经营下，不少人都以为娄楚月才是罪魁祸首。
没想到众人又误会这次佛经事件，也算是无心插柳，曲淼淼眼珠子转了转，顿时计上心来。
她也不解释，只是轻咬贝齿，显得格外委屈，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神色，“你，你们快别说了，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娄小姐，她竟然要如此针对我。”
这番话无疑是承认了娄楚月的用心险恶。
这些话，自然落进了楚皓白的耳中，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掷，冷声道：“这就是名门千金的教养？那件事皇后都已经盖棺定论，你们这是在质疑皇后？不妨大声点，说给所有人听听。”
那几个跟曲淼淼嚼舌根的小姐们被吓了一跳，可见着是不受宠的平南王世子楚皓白，便不由又胆子大了起来。
曲淼淼笑道：“怎么？一个连实权都没有的透明世子爷，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嚷嚷？”
她一想起上次楚皓白在皇后面前跟娄楚月一唱一和的编排她，她就难以咽下这口气。
“也不知道这娄楚月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，居然让你这么袒护！”
“袒护谈不上，本世子只是喜欢路见不平罢了！”楚皓白笑了笑，“本世子纵使没实权，倒也比喜欢在被背后嚼舌根的人强，只是不知道这事若是传出去，还有哪家公子愿意娶个长舌妇回家呢！”
“你！”曲淼淼被怼的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。
楚皓白虽然没有实权，可平日里游手好闲结交的朋友却不少，按照他这噎死人不偿命的性格，还真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。
其余的几个名门小姐顿时吓得有几分花容失色，“世子殿下恕罪！我们再也不敢了。”
“再有下次，定不轻饶！”
正当这时，一排宫女走了上来，只见她们手捧白布，然后分成几队站在旁边，高举过头顶在众人面前展开。
换好衣服的娄楚月，翩翩入场，青色的舞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，亭亭而立。
绣有莲花暗纹的裙摆飘扬，灯笼的光落在她的身上，笼罩着淡色的光晕，出尘绝世，竟然有种随时都会乘风仙去的感觉。
南唐有佳人，绝世而独立。
众人脑海里不约而同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。
楚皓白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娄楚月的身上，眉头微蹙，脸色莫名有些发黑，他紧紧攥着手上的酒杯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娄楚月水袖一扬，看似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力度，一个小墨点，却准确无误的落在白布上。
众人这才发觉，衣袖上全是深色墨迹。
此刻的娄楚月仿佛真的化身为水中青莲，尽情舒展着柔美的腰肢。
花瓣层层重叠，露出如梦如幻的场景，众人仿佛还能够闻道一股莲香，却又稍纵即逝，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追寻那抹芳踪。
随着曲乐的节奏，娄楚月的身影也越来越快，在白布上留下点点痕迹，相辅相成，竟然配合的天衣无缝，众人几乎目不暇接，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几双眼睛来。
一曲舞毕，众人久久都回不过神。
楚皓白的神情满是惊艳，任凭灯火璀璨，眼里却只容得下一人，他率先鼓掌，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屋檐。
然而更让人叫绝的还在后面，只见娄楚月招了招手，宫女们将手上的白布平铺在众人面前，他们这才看清楚上面的画。
只是寥寥几笔，墨色梅花活临活现，仿佛如同真的一样。
“臣女在此奉上寒梅贺寿图，贺皇后娘娘千秋之喜！”
原来她刚才竟然是一边跳舞，一边作画。
都说一心不能二用，可在这么短的时间，能够画出如此佳作，更能够考验水平，可想而知，娄楚月的功夫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。
若说先前的舞已经叫曲淼淼大惊失色，如今舞画一绝，她表情僵硬，手上的帕子都快要绞烂。
一起编排过娄楚月的几位小姐，此刻更是面色绯红，恨不得在地面找个洞钻进去。
李贤惊叹道：“娄小姐可真是让人惊喜无比啊，看来京城的传言有误。”
娄楚月神色淡淡，从容高贵仿佛刻在了骨子里，“传言只是传言而已。”
李贤点了点头，“看来你受委屈了。”
毫无意外，又是大量的赏赐。
明明是皇后的千秋节，却成为了娄楚月的一枝独秀，在她的衬托下，众多名门贵女都变得黯然失色起来。
皇后高坐在首位，冷眼瞧着李贤对娄楚月喜爱无比，表情看不出端倪，只是手上的点翠金丝护甲已经被捏断了一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