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宜可率众离开番禺,一路夜宿晓行,走了几天,才到达江西省全南县地界。
知县方克勤得到消息,早已在十里长亭恭候。 见了韩宜可,急忙上前施礼。韩宜可问方克勤是否见到了吴纳,方克勤点头说已经见到了。韩宜可又问有没有意外的事情发生,方克勤左右看看,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韩宜可道:“没关系,都是自己人。”
方克勤请韩宜可一行重新上马,不无遗憾地说道:“说起这事,下官实在惭愧。那天下官见了大人的名刺,亲自带领全部县吏,与吴纳大人火速赶往南边的黑雾林。遗憾的是,一家人已经惨遭毒手。下官发现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还有微弱的脉搏,将他抬了回来,请一位叫楼英的名医替他治疗。由于伤势过重,至今仍处于昏迷状态。”
韩宜可询问凶手来路,方克勤道:“我们赶到时,凶手正在检查被杀者是否彻底断气。下官带人围上去和他们厮杀了一阵。凶手个个骁勇异常,我们仗着人多势众才勉强打赢他们,想抓活口几乎不可能。目前还无法断定杀手是什么来头。”
来到全南县驿馆,方克勤将韩宜可引进一个房间,里边床上躺着一位男孩,旁边有位中年的郎中照料着。这位郎中就是名医楼英。那男孩面无血色,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。韩宜可迫不及待询问男孩的病情。楼英轻轻掀起男孩身上的被子,只见光是胸部头部的重伤就有四处,浑身伤痕无数。楼英说已经给他止了血,又补充了多味养血和愈合伤口的药物。目前孩子命悬一线,如果七日内仍然醒不了,就无能为力了。
韩宜可神色凝重地对楼英说道:“楼先生,此人关系重大,请先生务必推掉所有的事务,寸步不离守在这里,尽最大努力将他救活。诊金任凭先生开口。本官拜托您了。”
楼英躬身说道:“请大人放心,家里自有徒弟们照料,这几天小人不会离开的。生命比什么都重要,救人要紧,此时不考虑诊金的事。”
韩宜可过去查看了一番男孩的伤口,自语道:“不像专业杀手所为。”
楼英问道:“何以见得?”
韩宜可看着楼英说道:“凡是职业杀手,其目的只有一个,就是以最短的时间将人杀死。因此都是一招致命,不会给对方呼救的机会。从孩子的多处伤口看来,不符合这个特点。”
楼英拱手笑道:“大人果然高见。小人开始就纳闷,从这种乱砍乱刺的杀人特征看,像是土匪。可是土匪为的是劫财,而不是害命。这家人老的老小的小,推着一车破破烂烂的东西,土匪不可能看上眼。即使劫了他们的财货,也没必要将他们全部杀死。因此小人怀疑这是在杀人灭口。可是既然杀人灭口,又何不一刀毙命,而是采用这种笨拙的手法乱砍一通呢。小人搞不明白。”
韩宜可一时也悟不透其中三昧。
周观正早已在闷葫芦里憋得受不了了,忍不住插话问道:“韩大人,这个男孩是谁呀?”
韩宜可沉重地坐在椅子上长叹道:“唉,一个苦命的孩子。”
周观正沮丧地皱起了眉。这不等于没说嘛!
刚要进一步追问,谯楼上钟声响了起来,继而就听谯夫沧桑地唱道:“做君难,做臣更难,难啊难;为官难,为民更难,难啊难;创业难,守成更难,难啊难!”
方克勤看看已到晚饭时间,请韩宜可过去用餐。
韩宜可问道:“吴纳他们来了吗?”
方克勤答道:“正在餐厅等候大人。”
出了门,周观正迫不及待询问这个男孩的身份。韩宜可告诉他这是道同的儿子。
周观正大惑不解道:“我说老韩啊,你这么说我就更糊涂了。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?怎么又出了个道公子?还有吴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看样子这个案子还得查下去是吗?既然这样我们不在番禺继续查案,跑到全南来做什么?这到底怎么回事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