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韩宜可拾行装准备返京。临走时交代,朝廷调拨的救灾粮不久就能运到,希望黄文多给灾民发放一些口粮,免得更多人饿死。黄文当即答应照办。
县衙众人陪着韩宜可出来,一直送到城门外,看着一行人上马离去,才转身回衙。
周观正仍对黄文耿耿于怀,在马上说道:“老韩,咱们真就这么走了?”
韩宜可头也不回地道:“案子已经清楚了,还呆在这儿做什么。”
周观正气哼哼地说:“我老怀疑黄文心里有鬼,他这一切都是在装模作样。那小子阴阳怪气,不是个正经东西。”
韩宜可笑道:“那是因为你对人家抱有成见,横竖看人家不顺眼。”
周观正道:“不是我讨厌他。你真的认为那么多粮食都是被洪水冲走的?哪有这么巧的事。”
韩宜可道:“事情明摆着,大家都亲眼看见了,还能说什么。”
周观正道:“我怀疑粮食都被黄文贪污了。”
韩宜可道:“拿出证据来。”
周观正道:“没有证据。他那副嘴脸,怎么看怎么像个贪污犯。”
韩宜可呵呵笑道:“怎么样,我就说你对黄文怀恨在心,老觉得他这也不对那也不对。这种个人情绪会影响你对案件判断的准确性。”
周观正找不到争辩的论据,强词夺理道:“不管怎么说,反正我就是不相信黄文这小子。我怀疑此时他正偷着乐呢。好不容易把我们骗走了,能不得意忘形么。说不定他和县衙那帮兔崽子正在喝酒庆祝呢。开封县衙没有一个好东西。”
韩宜可笑道:“未必,我估计他们正在忙于救灾的事。”
周观正道:“既然这样,你我就打个赌,咱们验证一下如何。”
韩宜可道:“怎么验证?”
周观正道:“我给他来个回马枪,突然杀回去,看他在做什么。如果他正在吃喝玩乐,就说明他骗了我们,就算我赢。如果他还在救灾,就算你赢。赌注是一顿酒饭。怎么样?”
韩宜可淡然一笑道:“可以。不过你最好是换上灾民的行头,免得暴露身份。开封县衙的人都认识你。”
周观正道:“这是自然。”
韩宜可道:“还有,你与那黄文不合,为避免你感情用事,恶意污蔑人家,必须带吴纳同去。”
周观正不耐烦道:“行行行,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,再怎么着我也不会给他泼脏水。”
几个人商量妥当,周观正和吴纳便二返身回了县城。韩宜可与于敏就近找到一家名叫槐荫酒肆的客店住下。此地离县城并不远,客店后边是密密绵绵的树林,古杨老槐各色树木毫无秩序地生长在一起,乱草荆棘夹杂其中。沟谷中是一片片积水,从边缘的痕迹看,应该是洪水过后残留下来的。
由于正值灾荒,客店里很是冷清,除了韩宜可二人和几个困居于此的外地客商,再没有别的房客。
店老板无精打采开了客房,请韩宜可进去,又问要何饭食。
韩宜可打趣道:“这样的年景,我想吃鸡鸭鱼肉,你能做得出来吗?”
店老板这才苦笑道:“客官说的是,除了豆芽,还有一点大米,其它真的啥都没有。”
韩宜可笑道:“既然如此,还问个什么劲。要么是豆芽炒大米,要么是大米炒豆芽,捡你拿手的做吧。”
店老板被逗乐了,笑道:“那就给您做豆芽炒大米,给您这位同伴做大米炒豆芽。”
几个人都笑起来。店老板说笑着下去了,不一会端来两小碗米饭,两小碗绿豆芽,歉意地说道:“不好意思,本店粮米有限,只能卖给你们这么点。价格嘛,五贯宝钞一碗,豆芽不要钱。”
于敏瞪大眼惊呼道:“五贯一碗!这不是宰客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