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宁在椅子上坐下,喝杯酒解释道:“奥妙就在我拍那一掌上。我的手接触周大人拳头的一刹那,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拳头,以转移他的注意力。而我的中指却趁机从他拇指和食指弯曲处,悄悄把棉球掖了进去。就这么简单。”
众人各自握住拳头想了一会,才终于明白了,都说这个动作需要很高的技术。陈宁道:“不只是这个动作,任何魔术都需要平时刻苦训练,力求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。如果速度和熟练程度达不到,很容易穿帮。”
韩宜可笑道:“神话故事里说的易容变化之术,说不定就是魔术吧。”
陈宁道:“对。世上没有鬼神,也根本没有变身之术。一般人搞不懂魔术的奥妙,就认为那是在腾挪变化,把魔术师误当成了神仙。其实全是假的,只是手段巧妙而已。”
韩宜可用敬佩的目光望着陈宁道:“陈知府博学多才,真是难得的聪慧之人哪。”
陈宁神情黯淡下来,说道:“这都是我早年间学的糊口手艺,混口饭吃罢了,谈什么博学多才。”
韩宜可道:“哦,陈知府年轻时做过江湖艺人?”
陈宁叹息道:“从我曾祖父开始,我们家就以变戏法谋生。一年四季走村串巷,东奔西跑,胡乱挣一口吃食。唉,没办法呀,我的家乡不比这苏州府,鱼米之乡,富庶之地。我们那儿土地贫瘠,物产稀少,祖祖辈辈过着食不果腹的穷苦日子。为了谋生,很多人被迫离乡背井,四处漂泊,到处受人歧视,遭人白眼,想起来真叫人心酸呐。”说着暗自垂泪。
众人感叹一番,你一言我一语安慰陈宁。陈宁揩了一把泪水笑道:“不好意思,扫了韩大人和各位的兴了。没什么,我那些乡亲们非常勤劳,非常淳朴善良,随着大明朝的不断发展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来,咱们继续喝酒,开怀畅饮!”
说话间扯到了苏州的园林上。韩宜可觉得不游览园林寺院,枉来苏州一趟。陈宁说那好办,次日就带大家去逛逛。
西园寺位于苏州金门外下塘街,本名归源寺,始建于元至元年。寺内有四大天王殿、大雄宝殿、五百罗汉堂等建筑。罗汉堂中央有一尊用整根香樟木雕成的千手千眼观音,高达三丈九尺,异香阵阵,犹如真神临凡。堂内还有两尊“疯僧”和“济公”雕像,雕刻极为传神,妙趣横生,堪称绝世佳作。
韩宜可每到一处,都不住地啧啧称叹。
走到钟楼东侧的甬路时,冷不丁一团乱草飞来,正砸在韩宜可头上,弄得他满面泥土,眼睛也给迷住了。韩宜可正揉着双眼,陪同参观的维那明德气呼呼走到路边的花圃呵斥道:“悟能,你干什么吃的!拔草也不好好干,到处乱扔。这位可是朝廷来的大官,还不过来给韩大人磕头赔罪!”
维那是寺院里负责各种具体事务的神职。
韩宜可抬头一看,葱茏的花圃间站起来一个呆头呆脑的和尚。那和尚既不知道道歉,也不懂得狡辩,就那么傻呵呵地望着众人,目光中布满了惊恐。
明德气不过,正要过去把那和尚揪过来,韩宜可拦阻道:“不要难为他,他不是故意的。”又合掌冲那和尚道,“悟能师傅,您辛苦了。”
旁边的主持方丈慈惠大师对韩宜可道:“韩大人不必跟他客气。悟能是个半傻子,心眼儿不够使,又十分懒惰,啥都不愿干,只好派他锄草浇水,干些杂活。”
韩宜可随口问道:“哦,悟能师傅是几时来寺里出家的?”
慈惠大师道:“早在贫僧来这里之前,他就是本寺弟子了。至于何时出家,我也说不清。”
慈惠大师是四川人,来此之前历任峨眉金顶华藏寺、开封大相国寺的主持方丈,是一位年过八旬、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,在佛教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。可能是由于牙齿脱落的原因,慈惠大师说到“红”字发音不清,老说成“逢”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