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厨头的话说得莫名其妙,阿稚在心中飞速掂量,“张头,这话是啥意思?”
先前看李厨头那意思,就差明着说不答应了,自己这福气,哪来?
张厨头稳步前行,一路和熟悉的几士兵们打着招呼,等到人少了,才道:“吕方聪明,扒着李厨头不放,一心就想做他的干儿子。”
没头没尾的,又说了这么一句,阿稚更不懂了。
她想再问,两个人已经到了大将军的营帐外,听闻大将军不在帐中,张厨头“啊”了一声,“那是不巧了。那咱们就先回去,等大将军传饭了再来。”
守门的侍卫闻言道:“那倒不必,萧监军在,大将军出去前交待了,把吃食先送进去,他一会儿就回。”
张厨头瞬间了然,带着阿稚把东西放下就离开。
这会儿萧济正背对着他们凝神看舆图,等他抬头时,只看到一个又矮又瘦的小兵出去,嗤笑了一声,“当真是没人了,连这么小的人也招来当兵。”
顺手,却摸自己腰间,突然沉了脸。这里原本挂着一块阴阳草的阳玉,此时空荡荡的。
抢走玉佩的,是比刚才那个小兵还要小还要瘦的女叫花子。
“别叫我见着你!”他咬牙切齿。
阿稚出营帐没走两步,便猛地打了两个喷嚏。
张厨头瞥她一眼,笑道:“一想二骂,你得罪了谁?”
阿稚茫然地想了想,“得罪得最多的,就是狗。”
当乞儿的时候,没少从狗嘴里抢食,因为狗吃得可能比她千辛万苦弄来的还要好。
张厨头神色古怪地窒了窒,背着手摇着头就要离开,把要带阿稚长见识的事给忘到了脑后。
阿稚这会儿没了旁的事儿,不想回厨帐,便守在大将军帐外等着。
离得远,守帐的人也不管。
不多时,看到一个人快步往大帐行来,穿着金色的铠甲,英姿魁朗,面洁如玉。
阿稚一眼就认出来他是那天同自己说话的关帝爷将军,撒丫子跑过去,一面大喊,“大将军!我来了!”
封晟听到了“大将军”三个字,回头瞧过去,见是个半大的孩子兵,扭头继续朝前走。
阿稚离得近了,又喊,“大将军,是我呀!你叫我过来的!”
封晟再次停下,就着夕阳的光亮打量被侍卫架住的阿稚,“本将军不识得你。”
阿稚脑中“嗡”地一声响,突然满身的力气泄下,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封晟,而后者在看到她的这番反应后,并不诧异,微微朝她的方向颔首,掀帘进帐,对上萧济玩味的目光。
“这么瞧着我做甚?”他在人前本将军本皇子地自称,在萧济面前,却是“你你我我”的。
萧济笑了一声,“你又祸害了谁家孩子?”
闻言,封晟也笑了,“怎么能说是祸害呢?是瞧着他们可怜,给他们指条明路。”
他平日里没少干劝人从军的事,被萧济取笑习惯了,并不在意,但也没有细说的意思。毕竟,他只是那么一劝,对人家的长相是半点不记得,人家来没来,他也不会过问。
这些日子,唯一一个让他有些印象的,是在云州城外以一敌百的乞儿,但当乞儿一张脸脏成那样,也不说话,他既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也没记住人家的长相。
“喏,你要的东西。”他惋惜地叹一声,把一卷册子递给萧济,“云州城里二十年的城记都在这里了,你要这个做什么?”
“我给你送消息,帮你及时夺回云州城,你就给我这个?”
萧济瞅一眼便塞进怀里,一脸无赖地继续要好处。
封晟气笑了,“你是陛下派来的监军,擅离职守……”
“哪里有擅离职守?那分明是为了替你深入敌营,打听敌情。”萧济不客气地把半盘豆腐圆子倒入碗里,捏了一个掰开,金黄的圆子已经放温,里面白嫩的部分散着热气,配上醼料塞入嘴里,一脸享受。
他一本正经地道:“两个御厨都被你随身带着,想吃什么只要张张嘴,不像我,为了给你打探点消息,和乞儿为伍,被人追杀,身受重伤,丢了东西,差点连命都没了。”仔细想想,着实算不得说谎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