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娘子盖着红盖头,谁也看不见她的脸,可那不由得撰紧自己衣摆的双手,和止不住颤抖的身子,却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众人,盖头底下的新娘子很生气。
又羞又愤!
“素素,你在胡说什么?赶紧下来,一个女孩子家家的,不好好待在闺阁里面,出来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。”荣国公气得满脸通红,恨不得上前一巴掌呼到白素的脸上。
都怪自己平日里宠着这丫头,现在真是愈来愈无法无天。
今天的宾客里面可不止是内亲外戚,这朝廷里的同僚也是不少的。
竟然在让自己在他们面前出尽了洋相,荣国公气得牙齿痒痒,却偏偏不能拿白素怎么办。
谁叫人家说得有道理?
荣国公是个要面子的人,可不想让人在背后说他娶了新人便苛待原配的子女。
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。
白素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。
面对着暴跳如雷的父亲,白素冷冷一笑,露出白森森的牙齿。
“爹爹,爹爹可不能偏心。”
“虽说女孩子家不能随便抛头露面,但现在是您的大喜之日,您要给我娶个姨娘回来。我这做女儿的,若是不出来迎接,岂不是被人说你堂堂荣国公的女儿这点礼数都没有?”
“再说了,这姨娘的女儿都能来,我为什么不能来?难不成,在爹爹的眼中,我还不如那个‘拖油瓶’?”
‘呼!’这一下,人群中间立马炸开了锅。
什么?荣国公的小妾有孩子了?
他竟然找了个寡妇?还是个带着孩子的?
不仅仅带着孩子,那孩子还是个女儿?
一时间,闲言闲语几乎要把荣国公淹没,而那个隐藏在人群中默不作声的‘拖油瓶’,也不得不站出来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。
站出来这样的举动,自然不是小小的白芨能够有勇气做的。只是围绕在她周围的人,在察觉了别人瞧过来的目光之后,都对她避如蛇蝎,仿佛,她便是那污秽不堪的瘟疫一般。
同白素一样,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之外。
白芨似乎从未想到自己会面对这样的状况,一时间呆滞在原地,红着脸不知作何反应。
“芨儿,上娘亲这儿来。”
盖头底下的新娘子,终于说话了,声音婉转动听,只是有着些微的颤抖。
看见自己母亲伸出的手,白芨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,连忙扑上去,紧紧握住的一瞬间,白芨惊恐的泪珠子落了下来。
“娘......”
一声呜咽着的‘娘’让柳姨娘娇躯一震,紧了紧白芨的手,便赫然朝着白素的方向转身。
她看不见白素怀中抱着的灵位,却能见到她如同阳春白雪一般的赤脚。
咬了咬牙,狠心朝着白素的方向屈膝跪下。
‘咚!’的一响,掷地有声!
“贱妾柳氏,见过主母,从今往后,贱妾定会好好照料老爷。晨昏定省,日日给主母磕头上香的。”
话一说完,接连就是规规矩矩的三叩头,一下紧接着一下,每触地一次,都能听见震彻心灵的咚咚声。
随着她叩头的动作,火红的盖头应声而落。
再抬起头时,带着浓浓恨意的双眼,紧紧的盯上了两步开外的白素。
这样的眸光,是白素前世所不曾见过的。
就连她挥刀斩下自己的双手时,都笑得那么的温柔,就好像春日里拂面的清风,叫人心旷神怡。
可哪知道,那样与人无害的面容底下,藏着世上最恶毒的心。
瞧瞧,现在不就露出来了吗?
所以啊,有的面具,还是不大可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