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进愣了片刻,才明白什么意思,说道:“是是是,小人听狗儿的就是了。”
周观正气得要上去掌嘴,张进才好容易控制住了口头禅。
韩宜可鼻子里哼了两声,道:“张进,照你这么说,道同是一个清官了?”
张进道:“小人是这么认为。”
韩宜可突然加重语气质问道:“既然如此,为什么上次你把道同说得一无是处?”
张进回想了一会说道:“上次小人只是向大人如实汇报,并非恶意诬陷道大人。清官与桃色事件并不矛盾。唐明皇是个好皇帝,可狗儿的连自己的儿媳妇都搞,十足一个大大的扒灰头啊。我说的对不对啊,各位大人?”
韩宜可点点头,笑道:“嗯,说的不错。张进,本官再问你,据锦衣卫校尉计刚讲,昨天你想从他手中索贿,有没有这事?”
张进望望旁边的计刚,知道搪塞不过,便开口笑道:“小人只是对纪校尉的腰牌感到好奇,想拿过来看看,并没有据为己有的意思。”
韩宜可冷笑一声,抬高声音道:“谅你也没这个胆量。本官再问你,县民陈寿六于数日前状告何三强拆他的饭铺,你不问青红皂白,将陈寿六毒打一顿,赶出县衙。昨天,你又公开袒护何三一伙,企图抓捕抱打不平的监察御史吴纳,这又该怎么解释?”
张进开始沉不住气了,语无伦次说道:“不不不,大人,打陈寿六是主簿汪铎下的令,小人只是奉命行事。至于去抓吴纳吴大人,当时何三报告小人,有一个恶徒依仗武艺高强,公然欺负他们。小人不明就里,这才去查看情况的。”说到这里眼珠一转,又慷慨激昂补充道,“如果当真如何三所说,小人不管他是什么监察御史还是什么锦衣卫,一定依法行事,绝不姑息。倘若何三举报不实,诬告他人,小人也决不会姑息迁就,定对他依法严惩!”
韩宜可冷笑道:“好一个秉公执法的张捕头!那对于陈寿六被何三率众当街殴打,你为什么视若无睹,不闻不问?”
张进先是张口结舌,继而狡辩道:“小人没看见。”
韩宜可早料到他会这么回答,但这话从一个捕头嘴里说出来,让他感觉格外恶心。这就是贼吏的惯用伎俩!对于所谓自己人的事情,哪怕是针尖大一点利益,他们也看得清清楚楚,利用手中的职权替他们谋取。而对于没钱没势,不能给他们好处的穷苦百姓,哪怕是天大的冤屈,他们也会推诿扯皮,充耳不闻。
韩宜可怒不可遏,喝道:“来呀,将这个巧言诡辩的狗贼拖下去,先打五十鞭子,再来说话!”
等打完回来,张进早已没了先前的喳喳哄哄,蔫得像霜打的狗尿苔。
韩宜可估计张进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,趁机问道:“张进,本官再问你,千总朱暹打砸县衙一事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你要从实招来。胆敢说半句谎言,定叫你尝尝求速死的厉害!”
刚才在刑讯室,张进早被求速死的样子吓得半死。听了这话,不由得打个寒战,说道:“大人啊,念在我们有一面之缘的份上,您就高抬贵手吧,小人老实交代就是了。大概三个月前的一天,渔民郭玄二忽然来告状,说是本地富豪罗冕的公子罗淮带人搅乱了他的婚宴,将他的媳妇英莲强行抢走了。
知县道同闻言怒不可遏,带领我们去抓了罗淮,救出了英莲。不想时间不长,巡检陆丁就来县衙要人。道大人断然拒绝。陆丁丢了面子,十分恼火,对道大人大打出手。道大人一怒之下,命我们抓了陆丁。朱千总得到消息,率领大队人马来到县衙命道大人放掉罗淮和陆丁。遭到拒绝后,不由分说就是一顿乱打乱砸。我们人少势弱,抵不过朱千总,眼睁睁看着朱暹救走了罗淮和陆丁。在那次殴斗中,小人也负了伤,是被朱暹手下打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