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宜可闻听心里一喜,正准备去捉拿他,他却主动送上门来了。不过凭直觉判断,汪铎决不是来自首的,肯定另有所图。
汪铎一身官服进了门,冲韩宜可等人拱手施了一圈礼,以县衙主簿的口气笑道:“各位大人,你们来到番禺,也不通知县衙一声,好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。今天刚听说各位的消息,下官这才匆匆赶过来,代表县衙和马知县面见各位大人。马知县回家探亲未归,一切都有下官代劳了。”
韩宜可用讥诮的口吻说道:“汪大人,真是士别三日,当刮目相看。这才几天,你就从贴书荣升主簿,可喜可贺呀。”
汪铎不可能听不出韩宜可话里藏针,却佯装不解,故作郑重地说道:“这都是我们马知县错爱,加上下官的一点点努力,各位大人见笑了。”又望一望众人说道,“今日天色已晚,下官在县衙略备了薄酒,请各位大人务必赏光。”
说完就要在前边引路。韩宜可忽然变了脸色说道:“汪大人,本官今天提审了你们县衙的张进,你是否知道?”
汪铎十分镇静地答道:“不瞒韩大人说,下官正是为此事而来。张进这个人毛病不少,尤其是嘴上没准,喜欢信口开河,您也是知道的,下官为此常常斥责他。今天面见各位大人,除了接风洗尘外,就是想提醒各位,对张进的话一定要详加分析,辨清真伪,不可轻易相信。”
韩宜可冷笑一声,道:“汪大人,据那张进讲,上次你要求几名皂吏在本官面前说话注意,是何用意?”
汪铎回忆了一会,哈哈笑道:“我当是什么呢,原来是这句话。回大人,下官的意思是韩大人和周大人都是当朝重臣,身份极高,不可乱说乱讲,要注意分寸。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吗?请大人指教。”
韩宜可点点头道:“嗯,解释的不错。不过,本官再问你,那朱暹朱千总和道同拳脚相加,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汪铎又将上次的话重复了一遍。
韩宜可冷笑道:“那朱暹到底是因为赌气才私放了罗淮,还是专门将他从县衙救出去的?”
汪铎道:“刚才下官说的已经非常清楚。”
韩宜可逼视着汪铎问道:“那么道同当时到底醉酒了没有?辱骂永嘉侯了没有?”
汪铎笑道:“这个问题下官好像对大人讲过两次了。下官不明白,大人何必要揪住细枝末节的问题不放呢,醉酒了怎么样?不醉酒又怎么样?不管什么原因,反正朱暹和道同发生殴斗是真的,朱暹一怒之下放走了人犯也是真的。这才是关键之处。”
韩宜可道:“那为何张进与你所讲难以吻合?”
汪铎道:“张进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,表述能力极差,当时又一片吵闹之声,也许他没有听见或者讲述不清。”
韩宜可道:“你默许何三强拆陈寿六的饭馆又如何解释?”
王铎笑道:“这就奇怪了,本官并不知道何三还有这样的恶行,何来默许之说。再说默许是什么意思,莫非不出声就算是默许吗?照这么说下官不说话的时候多去了,难道番禺每件坏事都要算作我默许的恶果吗?”
韩宜可看着汪铎摇唇鼓舌无理狡辩的样子,气不打一处来,心想这样的人做官,除了会变着法子欺上瞒下之外,能干出什么好事呀。盛怒之下,大喝道:“一派胡言,那张进身为捕头,岂能不会学舌?来人,将汪铎扒掉官服,重打五十鞭!”
汪铎冷笑道:“堂堂的左都御史,证据不足就要动刑,也太无能了吧。好,下官有言在先,即使我交代了什么,也是被你屈打成招,事后一定会翻供。如果没有翻供的机会,我只能含冤而死,这个案子就会成为另一个窦娥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