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观正做梦也没想到,韩宜可会在突然之间下令停止办案,同时放掉了张进等人,而且要以诬告罪把英莲判以重刑。所有人都大惑不解。有的愤愤不平,要么摔盆子砸碗,要么干脆当面质问韩宜可。韩宜可没料到这些小官如此顽固,实在招架不住,便躲在屋里不出来,蒙头大睡。
有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,一个是计刚,一个是吴纳。有人怀疑他们是负气不辞而别。
周观正在这些人中官职最高,又是火爆脾气。他见韩宜可不敢露面,一气之下,砸开韩宜可的房门,一把将韩宜可从床上拉了下来,厉声骂道:“姓韩的,你他娘的是中邪了还是咋的?你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?莫非你收了人家的贿赂,要同流合污吗!你要是敢那么做,老子第一个就不放过你!”
韩宜可从周观正手中挣脱出来,理顺着衣服,不耐烦地说道:“周瞎子,你放尊重点行不行。再怎么说本官也是你的顶头上司,你这是以下犯上,知道吗?”
周观正近视眼一瞪,骂道:“我呸!你个臭不要脸的,还敢以上官自居。依我看,你他妈连狗都不如!”
韩宜可拉着周观正坐下,倒上一杯茶,心平气和地说道:“瞎子啊,你消消气,听本官说几句话行吗?”
周观正脑袋一拧说道:“有屁快放!”
韩宜可叹口气说:“瞎子,你说咱们十年寒窗,考取功名,做了高官,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?”
周观正不假思索道:“这个问题你怎么来问我?你不是常说吗,为的是报效朝廷,造福黎民百姓,实现皇上‘家家不闻叹息声’的宏图大志。”
韩宜可长叹一声,顿了顿,说道:“话虽如此,可是现在我又有了新的想法。或者说,是汪铎的一席话,改变了我的初衷。”
周观正一言不发。
韩宜可接着说道:“人生苦短,不过几十个春秋。如果我们不能及时行乐,像历史上那些清官一样,清贫一生,到老恐怕后悔莫及呀。你我是多年的至交,我也不瞒你,我的意思是,不如我们将本案维持原判,多得些金银财宝比啥不强啊。你家里也老少一大群,几十张嘴等着吃饭,日子紧紧巴巴。得了好处,我们可以改善改善一家人的生活,过几天锦衣玉食的日子。你说这样不好么?”
周观正张大嘴巴望着韩宜可,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韩宜可口中说出的。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衙主簿,就能改变这位一品大员的人生志向。在周观正眼里,韩宜可突然之间变得都不敢认了。他看上去那么猥琐,猥琐得像个病入膏肓的野狗。“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,既然如此,那好,你爱怎么地怎么地,就算上吊也不关我的事。”周观正斩钉截铁说道,“不过我告诉你韩宜可,我周观正决不会半途而废。就算剩下我一个人,也要将本案一查到底。此时只有我们两个人,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
说完大拳一挥,将韩宜可打昏在地,提起两腿扔到了床上,骂道:“狗官,你等着,等我查完了案子,非把你的恶行报告皇上不可。你就等着挨刀吧。”
一边说着,一边走出来,将众人召集到自己的房间,告诉大家说:“刚才经过检查,韩大人犯了疯病,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。根据韩大人的指示,此案暂由本官代理。请大家务必各司其职,尽心尽力。”
众人闻听,又来了精神,开始摩拳擦掌。不过,有一部分锦衣卫不愿受周观正调遣,显出了抵触情绪,开始消极怠工,甚至跑出去游玩去了。周观正无奈,只好带领都察院的人和许显等少数锦衣卫办案。有人觉得这么做甚是不妥,没有皇帝的委任,仅凭韩宜可一句指示,周观正就成了案件主办人,这似乎有违规制。周观正满不在意说道:“一切后果由我承担!”又道:“现在接着审案,带嫌犯汪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