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铎哈哈笑道:“罗万户说哪里话,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。”
罗冕生硬地说道:“为了我什么好。”
汪铎启发道:“你想想,那米智知之甚多。虽然他对你忠心不二,可是酷刑之下,谁敢保证他不把你供出来。只要他死了,就一了百了,这下你不高枕无忧了吗。”
罗冕道:“可以多出些钱,让行刑的人下手轻一点嘛。”
汪铎提高声音道:“笑话,你去行贿周观正和那些锦衣卫试试。”
罗冕想起上次给计刚和吴纳送金子的事,意识到此路不通,便低下头,不无伤感地说:“话虽如此,可是,米先生是我罗家的大功臣,实在于心不忍哪。”
韩宜可道:“罗万户倒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,佩服。”
罗冕忙说道:“韩大人过奖。说实话,可以这么说,没有米智,就没有我的今天。我能成就这么大的家业,米先生至少有一半的功劳。从前,我只是个开绸缎庄的小商人,跟开饭馆的小老板没什么区别。我做梦都想把产业做大,苦于没有良策。后来无意中结识了米先生。我仰慕他的才学,和他成为至交。米先生为我谋划出上附权贵,中攻同行,下笼豪杰,稳固根本,全面开花的策略。还说这犹如定国安邦之策。
一个国家要想崛起,必须结交势力强大的大国作为靠山,同时要有一股过硬的军事力量。有了这两个必备条件,就可以对周边的弱国小国发起攻击,巩固并扩大自己的势力。根据这个总体策略,我结交了不少官员显贵,又网罗了一批能打敢杀的地痞无赖,这才赶走了所有对手,成为广州乃至全国有名的绸缎大户。在此基础上,又进军矿产、餐饮、古董等多个领域,才有了今天的大好局面。可以说,米先生就是我的诸葛孔明,没有他,霸业难成啊。”
韩宜可惊讶地赞道:“米先生果然智慧过人,难怪罗万户对他如此器重。”
罗冕道:“米先生的功劳还不限于此。诸葛亮不过是出谋划策的军师,而米先生还是冲锋陷阵的将军。以前我的手下三天两头去别人的绸缎庄寻衅滋事,乱打乱砸。被县衙抓进去之后,我就用金钱摆平。我那些对手告到府里,曾有官员想制裁我,每次都是米先生主动站出来承担罪名。他曾两次替我去接受审讯。面对衙门的酷刑,他咬紧牙关,宁死不招,才使我一次又一次躲过灾难。你们说,这样的生死之交惨遭不幸,我怎能不心痛万分。尤大只是个莽夫,死一百个我也不放在心上。可是,米先生,唉……”说完忍不住流下泪来。
过了片刻,汪铎叹口气道:“米智对万户的忠诚,在下不是不知。只是这次非同寻常,以前那些事情可以用钱摆平。这次不同,现在是都察院在查案,弄不好我们都会遭受灭顶之灾,还是小心为妙。依我看,不如好好抚慰米先生的家人,也算对得起他了。”
罗冕没有看汪铎,扭头对门口的罗管家说:“以后要依照夫人和少爷的标准,按月给付米先生家人钱米,确保他们衣食无忧,生活富足。”
韩宜可道:“本官没有看错,罗万户真的是宅心仁厚,重情重义。”
罗冕收住伤感,拱手施礼道:“多谢韩大人。”
韩宜可试探地问道:“米智此人果然非同寻常,本官和他从未谋面,他居然能一眼认出我来。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?”
罗冕笑道:“这有何难,韩大人没见过画影图形的通缉令吗。只要拿上大人们的肖像,不就可以认出你们了吗?自从你们进入番禺,就被我们暗中监视了。米智等人手拿你们的肖像,在后边尾随着你们。你们走到哪里,米智都会发出信号,告诉大家你们到了,提醒大家注意,做好表演准备。那个卖桂圆的以及周围那些大骂道同的百姓们,还有那几个农夫,都是根据米智的信号出场的。”
韩宜可一摆手,纳闷地说:“本官从没有画过像,你们是怎么得到的?”
罗冕收住笑说道:“这个嘛,在下就搞不清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