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宜可与众人对望一眼,又对老者笑道:“这么说来胡相爷是个好官哪,您老不该埋怨他。”
老者顿时来了气,两眼喷火骂道:“好个球!他一天天山珍海味吃着,绫罗绸缎穿着,却让我们在家种地遭罪。这个脏货,你们不知道吧,他的小名叫脏货,他简直不是人!”
韩宜可笑了笑,道:“你凭什么说人家天天吃香喝辣呀?”
老者道:“这个,他身为宰相,还能不吃香喝辣?我估计他大鱼大肉龙肝凤髓早吃腻了,说不定还像商纣王那样搞起了酒池肉林呢。”
众人哄地笑起来。
韩宜可见老者是个犟性子,不想多做解释,便笑道:“老哥啊,别胡乱猜疑了。我们还有事,这就告辞了。”
老者象征性地挽留道:“时候不早了,要不各位到我家吃顿便饭。真是家常便饭啊,上次去脏货家,临走他只送我一丈缎子和两袋核桃,也没给我金银财宝,也没给我山珍海味,我想请你们吃好东西也没有。哼,亏他拿得出手。”
众人嘻嘻哈哈打趣着上了马,顺着原路往定远县城方向赶。走出约莫百十里路,天已经晚了。望望前边似乎有个酒幌子,走到近前看时,原来是个名叫望柳居的乡村野店。大家奔波了这两日,都已人困马乏。韩宜可心里记挂着吴纳,苦于一时不知道去何处寻找,只好决定在此休整一夜,明天再作打算。
众人下了马,刚要进店,里边忽然传出一阵呵斥之声。抬头看时,只见两个公差模样的人醉醺醺走了出来。店老板跟在后边,手里拿着一沓子纸条,哀求道:“张大人、孙大人,你们可怜可怜小人,先给结算一些吧。小本生意拖不起啊,再这样下去,小店就只能关门了。”
张大人回头骂道:“老宋头,你他妈别不识相。上次有人检举你强迫良家女孩卖淫,不是老子网开一面,早把你丢进大牢了。你不谢老子,还管我们要账,亏心不亏心!”
老宋头一脸哭相道:“张大人啊,小人真是冤枉死了,我真的没干过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啊。”
张大人眼一瞪说道:“你还敢犟嘴!当心我现在就抓你进去!”
老宋头嘟哝道:“你又没有证人,又没有证据,又没有苦主,凭什么抓我。”
旁边的孙大人听见,冲上去踢了老宋头一脚,骂道:“王八蛋,还敢抵赖。告诉你,老子就是证人,老子就是证据,老子就是苦主。”说着从腰里抽出一条铁链,唰地套在老宋头脖子上,喝道,“走!妈的现在就跟老子去县衙!”
老宋头吓得面如死灰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:“大人息怒大人息怒,小老儿该死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,放过小人吧,小人再不敢胡言乱语了。”说着不停地抽打自己嘴巴。
两个公差不肯罢休,抬起脚来在老宋头身上乱踢。
韩宜可看不过眼,开口道:“无凭无证,乱抓好人,这是哪家的王法?”
张大人转过头,斜睨着韩宜可,忽然笑道:“这年头真是奇了怪了,连剃头匠都敢管衙门的事。妈的,滚到一边去!”
一旁计刚等人早已怒不可遏,唰地拔出宝剑就要动手。韩宜可忙使个眼色止住众人,对两个公差微笑道:“二位是做公的,应该明白,此时天色已晚,在这荒郊野外杀两个人,估计一时也不好破案吧。”
这话声音不大,听起来却冷飕飕的。两个公差只觉得浑身发凉,四处张望了一眼,慌忙收起铁链,哆嗦着说道:“你们敢、敢威胁公差,大胆,大胆。”
说着慌里慌张跑了。
老宋头站起身谢过众人。韩宜可问道:“不知店家因何得罪了公差。”
老宋头愤懑地说道:“我躲他们都躲不及,哪敢得罪他们。这不,这堆饭条子都是他们记的账,都三年了,一文钱没给过。刚才我见他们喝得高兴,趁机想讨要几文钱,谁知他们就变脸了。这帮畜生,早晚要断子绝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