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宜可眉梢挑起说道：“哦，居然有打白条不付帐的？”
老宋头连连摇头道：“这还是好的呢，他们好歹给打了个条子。要是换了侯癞子那帮人，连条子也不打，吃完就拍屁股走人。”
韩宜可在店门口停住脚步问道：“这些都是什么样的人物，如此横行霸道？”
老宋头道：“还不是县衙那帮皂吏，除了他们，谁敢这么蛮不讲理。”
韩宜可道：“你就不能去找县太爷告他们？”
老宋头嗤之以鼻道：“告？先生说得轻巧，这些人都是知县大人的走狗帮凶，告他们不等于自投罗网么。上次我亲家的一头水牛跑到刘师爷家的稻田里，被刘师爷给牵走了。我亲家讨要不成，就去县衙告状。你猜怎么着，知县大人竟判我亲家再赔刘师爷一头水牛，说是一头不够抵偿刘师爷水稻的损失。苍天呐，那牛不过吃了他家几棵稻苗，却被他说成是吃了一亩。谁见过一头牛能吃一亩稻子啊，这不明摆着官官相护胡说八道嘛！”
韩宜可想起来安县的复杂情况，又问道：“你们这里也有很多的师爷皂吏么？”
老宋头道：“多了去了，光师爷就有七八个，还有数不清的皂吏衙役。这些人，大事办不了，祸害百姓倒是一个比一个有本事。”
韩宜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，换了轻松的口吻说道：“请给我们安排几间客房，准备一桌饭菜。说好了，我们可是给现钱，不打白条的。”
老宋头哈哈一笑，命小二牵过马匹，安顿好客房，又上来几样酒菜。周观正看见酒肉，早已滴下口水，迫不及待落了座。一边吃着，韩宜可向老宋头打听一些本地的风俗人情，才知此地名叫隐柳镇。老宋头又炫耀似的讲起一件趣闻，说本镇白家祖坟是神灵之地，经常给百姓提供桌椅碗筷之类。韩宜可忽然想起上次在驿站，驿丞何名远曾讲过这事。当时只当是神话传说，也没在心。现在听老宋头也这么说，何况白家祖坟近在咫尺，有心探个究竟，便笑道：“这种事只在书里看到过，那都是虚构的故事。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，老板讲得也太玄乎了吧。”
老宋头隔着柜台急眉瞪眼道：“我这么一把年纪还糊弄你咋的，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嘛。”
韩宜可道：“我家又不办婚丧事，去借桌椅做什么。”
老宋头定要韩宜可心服口服，一拍柜台道：“这好办，我们村的李家刚好要办喜事，今晚去白家祖坟求借，你跟着去看看不就清楚了。”
韩宜可道：“那好，麻烦你老哥给李家招呼一声，带在下去见识见识。”
老宋头一摆手道：“不用不用，我这里是去白家祖坟的必经之路。等李家人抬着香烛供品过来，你悄悄跟在后边就是了。你看完人家烧香上供就立马跟着回来，第二天再验证结果。可千万不敢留在那里，要是看见了鬼的模样，那会死人的。以前有几个年轻人仗着胆大去偷看，没过多久就相继死了。死得那个惨哪，有病死的，有淹死的，还有一个被厉鬼撕成了碎片。最近又听说朝廷来的一位官员独自夜闯白家祖坟，结果被恶鬼摄去了魂魄，变成了行尸走肉。”
韩宜可脑子里闪过吴纳的影子，暗自决定探个究竟。
不一会吃罢晚饭，大家各自回屋休息。周观正喝得醉醺醺的，眨眼就睡死过去。到了初更时分，老宋头忽然在门外轻声喊道：“韩客官，快起来，李家的人上坟去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