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如雪叩响观门,不一会出来一位小道姑。小道姑认识白如雪,冲她抿嘴一笑,让了进去。
一清大师听说白如雪带着当朝左都御使来了,来到门外和韩宜可见过礼,一一查看了病人的病情,命人将他们抬到了东厢房。
这位一清大师生的鹤发童颜,仙风道骨,从面容上看不过四十来岁,实际上已是七十高龄。
等进屋落座,韩宜可详细讲述了事发经过,又将四个香囊交给一清。一清大师打开看了看,琢磨一番,又去藏经阁查阅了一些医药古籍,回来笑道:“有了,这只不过是普通的砒霜而已,四个香囊中都是砒霜。”
韩宜可顿生疑惑,道:“砒霜!砒霜不是致人死亡的剧毒吗?下官对医理也略知一二,从未听说砒霜还能致人疯癫。”
一清大师理理白发笑道:“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砒霜无色无味无嗅,是最易和别的物质搭配的毒物。它可以使人七窍流血而死,也可以使人神智错乱,或出现幻视幻听等等,具体效果要看用量的大小和搭配的药物种类。”
韩宜可恍然大悟道:“下官明白了,这几个香囊之所以颜色不同,就因为里边装的毒药剂量不同。以此区分开来,以便对不同的人投放不同的毒药,好让中毒之人发病后表现出不同的症状,从而给人们造成中邪的假象。”
一清道:“正是这个道理。”
白如雪道:“怪不得他们几个有的乱咬东西,有的要杀人,有的要上吊呢。原来都是毒药作怪,并不是中了诅咒。”
韩宜可笑了笑,问一清道:“但不知大师可有办法为他们解毒?这几位都重任在肩,朝廷还需要他们出力。”
一清听了面沉似水,说道:“贫道是方外之人,不管尘俗事务。”
韩宜可意识到自己言语失误,忙改口道:“还望大师念在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,救救这几个人,毕竟都是一条生灵。”
一清这才回嗔作喜道:“我已经让人替他们医治了,只不过有两人中毒太多,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,需要多养些时日。时间不早了,各位都回屋睡吧,病人自有贫道照料。”
韩宜可一方面挂念众部下,一方面不好意思把麻烦全推给一清大师,执意要在病榻前伺候。于是随一清来到东厢房,只见几位小道姑正给病人喂食,然后又拿一根筷子往病人嗓子里乱捅,直到哇哇呕吐。如此循环不止。韩宜可和白如雪不明就里,小道姑解释说,给病人喂的是干馒头碾成的粉末和盐水。等到各人把肠胃里的毒药吐净,再给他们服用一清大师配置的特效解药,病人方可慢慢痊愈。
次日早上,病人渐渐稳定下来,安然入睡了。到第三天,周观正、计刚、门达远和吴纳都清醒过来,只是还不能下床。于敏和许现春仍在昏迷中,但已无性命之虞。
韩宜可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,慢慢走出山门,浏览南岳山如诗如画的秀丽景色。
白如雪踩着洁净的石阶走过来,说:“韩大人,我还有些疑问。现在毒药之事清楚了,可是他们到底是怎么中毒的呢?还有那几只蝴蝶,如果说先前中毒的人都是因为洗手的话,吴纳可没有洗手啊,为何也会中毒呢?”
韩宜可折下一根松枝,放在鼻子上嗅了嗅,说道:“本官一直思考这个问题,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。先说老周,那晚在客店,他和我们一块洗的手,可是别人都没事,唯独他中毒发疯。个中原因只有一个,那就是别人只是洗手,而他还洗了脸。我猜测当时大家手上都沾了毒药,如果只是洗手的话,毒药就会被冲下来,融在脸盆里,自然无妨。而如果捧起水来洗脸,那有毒之水就会通过鼻腔和口腔进入人体,从而导致中毒。事情就这么简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