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宜可慢慢走到那些桌椅跟前,来来回回看了几遍,又伸手摸了摸,忽然笑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众人疑惑地望着韩宜可,不明白什么意思。
韩宜可回头说道:“传孙胜进来。”
驿丞孙胜听说韩宜可来了,一直在外面垂首恭候,不敢离开半步。听见传话他,屁颠屁颠跑了过来,点头哈腰道:“韩大人有何吩咐?”
韩宜可冷笑道:“孙胜,你干的好事!”
孙胜一激灵,惊恐地问道:“小的不明白大人的意思。”
韩宜可道:“哼,你竟敢故弄玄虚,在这里摆放假桌椅蒙骗本官!”
孙胜结结巴巴道:“大人说笑了,这桌椅板凳都是真材实料,不敢糊弄大人。”
韩宜可呵呵笑几声,说道:“孙胜,别装蒜了,该现形了,你这杀人凶手!”
孙胜顿时满头冷汗,噗通跪下道:“大人明鉴,小人连鸡都不敢杀,哪敢杀人呢。”
韩宜可不再说话,迈步上前,抓住一把椅子往上一提,只见那把椅子立即出现了衣裳似的褶皱。众人哗然,忙上前观看。原来这把所谓的椅子是画在一件长袍上的。长袍上下画满了椅子,空隙部分是墙壁般的灰白色。画面十分逼真,让人看了有一种想上前抚摸的冲动。长袍铺在桌椅堆里,单凭眼睛看难以辨明真伪。
众人明白了韩宜可的意思,孙胜就是披着这件长袍,作案后趴在柴房的桌椅中隐身的。这样的伪装,别说是灯光下,就是白天也能躲过去。柴房与案发现场仅一步之隔,要逃掉轻而易举。等众人去追赶所谓的“凶手”之时,孙胜有充足的时间,可以不慌不忙卸掉伪装,离开现场。真是神不知鬼不觉,难怪计刚没有发现。
孙胜狡辩道:“大人哪,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哪,小人在绘画上是有一定造诣,这件长袍也的确是小人画的。可是小人真的不是凶手啊,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杂差,哪有那样的手段呀!”
计刚闻言,趁他不备,猛地挥剑偷袭。孙胜不提防,本能地抬起右手两指,叮地一声,将计刚的宝剑弹向外侧。
计刚试探完冷笑道:“好一个深藏不露的驿丞!”
孙胜见自己已经暴露,且四周都是锦衣卫,料想逃不掉,只好束手就擒。计刚怕他服毒自尽,撬开嘴巴检查过,才放了心。
韩宜可厉声道:“大胆刺客,你的幕后主使是谁,还不从实招来?”
孙胜可怜巴巴道:“求大人别为难小人了吧,一旦交代,小人全家必死无疑。我死就死了,是罪有应得,可是家中的老母小儿无辜啊。”
韩宜可道:“你老实交代,你的家人本官自会派人保护。”
孙胜摇头道:“你救不了他们。”
韩宜可道:“这是为何,莫非你的亲人是某些人手里的人质?”
孙胜道:“这倒不是,而是幕后之人过于强大,没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。”
韩宜可追问道:“那他是谁?难道比朝廷还要强大?”
孙胜道:“大人就别问了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我是不会说的。”
韩宜可呵斥道:“狂妄之徒,不见棺材不掉泪。来呀,立即带孙胜回都察院审讯!”
这孙胜貌似软弱,却是一个软硬不吃的难缠人物。无论苦口相劝还是酷刑加身,宁死不招。最后不得不使用求速死。孙胜实在顶不住,才如实交代。原来孙胜的背后是个名叫路鹏举的人,他的一切行动都听命于这个路鹏举。那天路鹏举通知孙胜,要他暗杀九通天师。据孙胜了解,这次暗杀计划共安排了三个地点,最后一个就在官庄驿站。
孙胜做了两手准备,如果那些锦衣卫将九通天师带进驿站,就趁吃饭时要他的命。如果只是从自己门前路过,便在驿道上结果他。他在驿道两旁埋伏了弓箭手,又准备了大量硫磺焰硝引火之物。
总之,无论如何必须在这最后一站杀死九通天师,哪怕让他与锦衣卫同归于尽。等到计刚他们进了驿站,孙胜有意将他们安排在那个紧邻柴房的房间。这是事先早就预谋好的,如何下手,如何脱身,孙胜都做了充分考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