稻子在旁边插嘴道:“奶奶说官府发的米太少了,必须数着米粒吃,不然怕熬不过灾荒就饿死了。”
韩宜可心里一阵酸楚,泪水早已夺眶而出。难怪这家人还有“米粥”吃呢,原来是这么个吃法。唉,苍天啊,你在做什么呀!你睁开眼看看,看看这人世间在经历着怎样的阵痛!
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!韩宜可叹息一声,不再说话,转身走出去,从马背上拿来几个馒头,含泪交给两个孩子。两个孩子大喜过望,兴冲冲跑进了东屋。韩宜可跟到东屋,两个孩子正高兴地轻推着奶奶呼喊:“奶奶,奶奶,快醒醒,有人给咱们送吃的来啦!”
见奶奶不应声,稻子说道:“哥哥别吵奶奶了,奶奶正睡呢。咱们把馒头在锅里热着,等奶奶醒了再给她吃吧。”
锤子点头道:“对,我这就去热上。”说着两个孩子又欢快地跑了出去。
韩宜可独自留在屋里,感觉情况不对,便走到土炕边,轻唤了两声老人家。见毫无动静,就伸手去给她把脉,这才发现,老人浑身早已冰凉了。
这时两个孩子再次跑进来。韩宜可思虑再三,最后狠狠心,把实情告诉了他们。两个孩子听了放声痛哭,趴在奶奶尸体上没命地呼叫。直看得韩宜可肝肠寸断,声泪俱下。
过了好长时间,韩宜可才轻拍着两个孩子的头说道:“好孩子,别哭了,奶奶已经走了。你们要记住妈妈的话,无论遇到什么事,都要坚强地活下去,活出个人样来。”
两个孩子慢慢止住了哭声,哽咽道:“可是,奶奶死了,没人看护我们了。我们害怕强盗,他们会杀人的。”
韩宜可心都要碎了,垂泪道:“没关系,不用怕,我会保护你们的。”
男孩抹着眼泪道:“你是什么人?我们凭什么相信你?你会不会把我们卖掉啊?”
韩宜可声音颤抖道:“不会,不会,我是好人。你们以后就喊我伯父,好不好?”
两个孩子点点头。韩宜可一手拉住一个,来到门外,对众人讲了刚才的情景。周观正等人无不心酸哀叹,含泪问道:“大人打算收养这两个孩子?”
韩宜可点点头道:“不这样他们根本活不下去。等到了开封县衙,我托人先将他们送往京城我家中就是了。”
话音未落,忽见四面街巷里走出好多百姓,个个衣衫褴褛,有气无力,有的还相互搀扶着,围过来哀求道:“先生,给点吃的吧,我们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。先生,您行行好吧。”
韩宜可二话没说,命大家拿出了所有的干粮,分发到了百姓们手里。百姓们早饿极了,发疯般啃起来。
正在这时,墙角慢慢冒出一个小脑袋,接着一位小女孩靠着墙壁,一步一挪走了过来。韩宜可看这女孩约莫十岁左右,面黄肌瘦,无精打采,显然是饿到了极点。他想给这孩子一点吃的,可是问众人时,都说没有了。韩宜可心疼那女孩,又拿不出吃食,便为难地望着众百姓。百姓们见状,都停住了嘴巴,一齐望向那个女孩。愣了片刻,有位老汉从自己手中那仅有小半块的馒头上掰下一点点碎渣,走近女孩,递给了她。其余百姓纷纷效仿,小女孩手中不一会就捧满了馒头渣,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。
韩宜可满意地点点头,动情地说道:“乡亲们,人心齐,泰山移。天灾不可怕,只要大家齐心协力,拧成一股劲,再大的难关,我们也能闯过去!”
百姓们吃了些东西,饥饿感轻了,话开始多起来。那位老汉说道:“先生啊,看你们一个个带刀拿剑的,刚开始以为是来了强盗。可是看行为举止,又分明是好人。刚才听你说这番话,又觉得你不是一般人,倒像是衙门里的大官。请问你们是不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人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