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纷纷点头,又猜测这个大人物是谁。
韩宜可道:“具体是谁目前无法断定,但可以肯定的是,那个人必是锦衣卫的高级统领。计刚在他面前,只有奉命执行的职责,而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。”
白如雪渐渐明白了先前的疑问,怪不得韩宜可说计刚是恪尽职守的好官,原来是指这个。
韩宜可点头道:“正是。锦衣卫是当今圣上一手建立的,内部等级森严,军纪如铁。对于上司的命令,无论对错,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。计刚身为锦衣卫校尉,向来以尽忠职守著称。这从他奉皇命协助我们办案即可看出,他从来都是兢兢业业、尽职尽责的。他本次行刺于我,并不能算是他的过错,他只是履行职责而已。”
众人深为韩宜可的宽容大度和善解人意而感动。白如雪道:“昨晚计刚在大人窗前犹豫了好一会,是不是因为他心里矛盾,一时下不了手?”
话音刚落,门口忽然有人说道:“的确如此,我真的下不了手。”
大家抬头看时,不知计刚何时进来了,都拿眼睛望着他。
计刚眼含泪水说道:“你们的谈话我全听见了,韩大人分析的没错。那晚我追赶杀害黄文的刺客,追到那片密林中,刺客忽然停住不走了。我用剑逼住他,命他立即归案,不想他开口喊出了我的名字。我听出是我的上峰,吓得赶紧跪下参拜。他没多说什么,当即命我伺机杀死开封知府张钦和韩大人,并交给我一包毒药。
我当时很是犹豫,身子僵在那里。就在这时,白姑娘在林边喊我。我听见了,却不敢回应。上峰见我不肯接毒药,就把药包扔在我眼前走了,临走还说了一句,‘引开那个女的’。
在锦衣卫里,上级向下级布置任务,从来不说第二遍。我别无选择,只好捡起了药包,开始了自己的罪恶行动。可是,说句掏心窝的话,我真的不想这么干。跟大家共事这几年,使我深深认识到你们的善良和正直。特别是韩大人,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智者,是朝廷的栋梁和支柱,也是天下百姓芸芸众生的希望所在。杀了你,比炸毁黄河之罪还要大呀。可是作为锦衣卫,我有什么办法呀。”抹了一把眼泪,顿了顿,接着说道,“现在,经过深思熟虑之后,我决定,违反一次军纪。”
后边这句话很使大家觉得意外,都睁大眼睛看着他。
计刚扫视众人一眼,说道:“按照锦衣卫的军纪,是不能泄露任何机密的,特别是有关上峰的秘密。现在,我想告诉韩大人,那天在树林给我下达命令的是……”
韩宜可连忙摆手,劝阻道:“纪校尉如果为难,就不必说出来。锦衣卫军纪如铁,一旦说出你会没命的。”
计刚满脸泪痕,摇着头说道:“计刚死不足惜。本案事关朝廷大法、社稷存亡和万民福祉,与这些相比,我这条小小的贱命算什么呀。各位听好了,那个人是当朝锦衣卫副都指挥使,吴典。大人可笔录在案,卑职愿意签字画押。”
韩宜可沉默了好长时间,才心情沉重地握起笔杆,一字一字做了笔录。计刚毫不犹豫过来签了字,按上自己的手印。
这一切做完之后,计刚环视众人一圈,最后深情地望着白如雪道:“白姑娘,计刚福薄,无缘得到你的垂青,深以为憾。请你答应我,来生一定要做我的妻子好吗?”
白如雪早已泪如泉涌,哽咽着说道:“计刚,我误会你了。你别这么说,你不会死的,不会死的。”
计刚惨然一笑,说道:“看来白姑娘下辈子也看不上我。也罢,无论怎样,我都该走了。”又对众人道,“各位,保重了!”
说完抽剑在手,奋力一挥。韩宜可大惊,大声呼道:“计刚且慢!”
说话间计刚的宝剑已经挨着咽喉。就在这一瞬间,白如雪纤指一扬,白光闪处,宝剑镗啷啷落在地上,旁边多了一支柳叶镖。
计刚二次捡起宝剑,还要自杀,被白如雪飞快地点了穴道,像着了定身法似的站在原地。
韩宜可命周辰等人将他搀进卧房,放倒在床上,轮流看护,决不许出现任何差错。又问白如雪道:“可有更好的办法?比如让他手脚能动,却无力自杀。”
白如雪听了,心想原来这位聪明绝顶的人物也有犯幼稚的时候,不禁笑道:“这个就难办了,除了好好看住他,别无良策。”
韩宜可考虑片刻,回身走到床前,握住计刚的双手,信誓旦旦道:“纪校尉,请放心,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,也一定要恳求圣上法外开恩,免去你的死罪!”
计刚心想韩大人怎么也会犯糊涂,这种事岂是凭谁求情就能免除的?他身不能动,口却能言,苦笑道:“多谢大人。不过那是不可能的,与其被抓回去凌迟处死,不如让我自行了断来的划算,可以少受些痛楚。何况,我是犯了军纪,即使你能救下我,我也无颜再苟活于世。你还是放过我,让我遂了心愿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