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早饭后,韩宜可不失前言,率众陪同孔文显夫妇来到太湖县衙。知县方彦博刚刚升堂,正在审理案子。韩宜可不急于进去,就站在衙门外看他问案。方彦博偶一抬头,见堂下站着几个气度不凡的人物,开始没在意。当他的目光与韩宜可碰在一起时,不由得大惊失色,跌跌撞撞跑下堂来。不等对方开口,韩宜可忙皱眉瞪眼,示意他不得当众声张。方彦博心领神会,悄悄将众人从小门领进去。进了后堂,噗通跪下道:“卑职不知韩大人驾到,未曾远迎,万望赎罪。”
说完又朝周观正等人一一行礼赔罪。
韩宜可在椅子上坐下,看着方彦博道:“方知县,你不必多礼,起来回话吧。”
方彦博爬起来忙命人烧水沏茶,一时间手忙脚乱。韩宜可又说道:“方知县,你也不用这么张罗。本官此来只为一件事情,处理完了就走。”
方彦博看到孔文显夫妇跟在后边,早猜出了韩宜可的目的,却故作懵懂问道:“不知韩大人有什么要紧事,大人尽管吩咐,卑职立马就去办理。”
孔文显夫妇看见方知县对待这位韩先生的态度,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个普通人。及至听说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都察院左都御使韩宜可时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夫妻俩惊喜交加,跪在地上连连叩拜。
韩宜可命二人站起身,指着曹云儿问方彦博道:“你可认识这个人?”
方彦博情知搪塞不过去,只好实话实说:“他是石砚村的曹云儿。”
韩宜可道:“本官一到贵县,就听说了曹云儿和她外婆家的离奇案件。作为一方父母,你应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,就给本官讲一讲,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方彦博早知道韩宜可的厉害,像胡惟庸案、郭桓案那样复杂的惊天大案都不在话下,何况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纠纷案。瞒肯定瞒不过去,不如如实相告,免得自讨没趣。于是叹口气道:“唉,卑职不敢欺骗大人,此案是一个冤案哪。”
韩宜可盯住对方道:“哦,那么谁是受害人?”
方彦博指着孔文显夫妇道:“他们二人是冤枉的。”
韩宜可追问道:“怎么个情况,说来听听。”
方彦博见周观正、计刚等人怒视着自己,未免心里有些发毛,哪敢胡言乱语,字斟句酌将案子复述了一遍,生怕说错一个字。
韩宜可听了,觉得与曹云儿所讲基本吻合,便开口道:“方知县,本官就奇了怪了,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,怎么它就会判错呢?是你不懂律法呢,还是故意枉法呢?”
方彦博脑门上的汗忽地冒了出来,跪在地下磕头如捣蒜,连连哀求道:“大人恕罪,大人恕罪!是卑职错了,卑职再也不敢了。万望大人恕罪呀!”
韩宜可冷笑道:“这么说,本官猜对了?是你在故意制造冤案?”
方彦博结结巴巴道:“对对对,哦,不不不,卑职,卑职是情非得已呀。”
韩宜可来了火,呵斥道:“情非得已?你只管依照律法审案断案就是了,有什么情非得已的!难不成你受了被告人的贿赂?”
方彦博脸都吓白了,大叫道:“卑职冤枉!我没拿别人的好处,一点都没拿!”
韩宜可有些纳闷,说道:“没有受贿,你有什么情非得已的?”
方彦博道:“卑职是怕那苏重康呀。”
众人料想这苏重康就是曹云儿大舅妈的哥哥。据曹云儿说此人是一位高官,可是这个名字却都未听说过。到底是谁呢?
正在回忆,韩宜可又问道:“苏重康是什么人,你为何这么怕他?”
方彦博哭丧着脸道:“他是凉国公蓝玉手下的什长,曹云儿大舅妈的亲哥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