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打开库门悄悄摸进去,从里边重新把门轻轻关上。擦着火折四下一照,诺大的库房空空荡荡,只在南头堆放着少量麻袋。走过去看看,装的全是茶叶,约有二三十包。吴纳道:“看这个库房的规模,存放过的茶叶肯定少不了,大概都卖出去了。”
白如雪道:“先别管这个,等抓住茶贩子再说。”
从库房出来,顺着墙根来到那间亮灯的屋前,蹲在窗下细听。一个男子的声音道:“这次虚惊一场,鞑靼那边的货总算发齐了。前些日子别提我多担心了。听说明朝那边查私茶,要是周老板这批货来不了,鞑靼那边肯定会跟咱们翻脸,说不定上次的押金全部泡汤。”
此人说的是汉语,吴纳听得懂。他愈加感到困惑,李木不是说刘仓就是茶贩子头目么?为何又成了周老板?此人与刘仓是同一个团伙还是不同的团伙?
接着又听见一个女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,吴纳听不懂了。白如雪翻译道:“她说的是藏语,意思是鞑靼人真霸道,动不动就大呼小叫吹胡子瞪眼,太拿咱们不当回事了。”
男的叹口气道:“没办法,西蕃早晚会被鞑靼侵占,咱们都会变成鞑靼的子民,还是忍着点吧。”
女的又叽咕一阵,白如雪解释道:“她说也不知周老板下次送货要到什么时候,要是他们被查住,自己的财路就断了。”
男的道:“老天爷饿不死瞎眼雀儿,不管到什么时候,总有咱们的活路的。再说咱已经攒了一大笔钱,够花上半辈子了。”
女的道:“今天被杀死的那个汉人是不是周老板的手下?但愿这事千万别牵扯到我们。”
男的道:“没关系,咱跟周老板已经钱货两清,他们爱死哪儿死哪儿去,与我何干?”
二人脑子里灵光一闪,莫非刘仓并不是真正的头目,而只是周老板的属下?可是听里边两个人的口气,这南国茶店怎么好像是他们自己的,并不是刘仓或者周老板的。看来李木的消息不确切。这也难怪,李木只是个帮工,哪能了解那么详细。
白如雪悄悄对吴纳耳语道:“屋内这两个人肯定知道不少事情,不如先抓他们问问。”
吴纳犹豫道:“我们抓不到真凭实据,万一他抵赖怎么办?”
白如雪道:“不管怎样,他们必是茶贩子无疑,抓了他们也算大功一件。”
吴纳觉得有理,点了点头。二人简单合计合计,起身提剑,猛然冲进屋内,一人逼住一个,命他们不许出声。那二人吓得面如土色,结结巴巴求饶。男的道:“好汉要多少钱尽管开口,千万留下我夫妻俩性命哪!我们与两位无冤无仇,你们可不能滥杀无辜啊!”
吴纳道:“你不必害怕,我们不是为钱财而来,只想问几个问题。只要你们老实交代,决无性命之忧。”
男的道:“好汉尽管问,小民保证知无不言。”
吴纳谅他不敢声张,收起宝剑,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,抬头看着夫妻两个。男的长得白白胖胖,小小的眼睛老眯缝着,看样子是汉族人。女的是藏族打扮,早吓得缩到了床角。白如雪没有问案的耐性,到外面望风去了。
吴纳盯住那个男的问道:“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私茶马的?总共贩卖过多少私茶?换取过多少马匹?”
男的惊恐中带着委屈说道:“天地良心,小人张顺民祖宗三代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,从未做过什么私茶生意。”
吴纳诈他道:“大胆,休想抵赖!你们刚才所说的周老板就是个大茶贩子,你还敢说没做?”
张顺民哭丧着胖脸道:“他的确是走私茶马的,可我不是啊。我是开茶叶店的,光明正大买茶卖茶,这有什么错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