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远显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,自顾自地道:“没十岁就没十岁,我给你填的是十岁,你自己记住就好了。你的生辰八字,人自己知道就好,我给你随便填了一个,到时你别穿帮就行。不然……”
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“军营里规矩多,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,你听我的,保命肯定没问题。”
阿稚气呼呼地鼓了鼓腮,“帽子大了,衣服裤子都大了,还没有你们身上的这些白光片片,还不如做乞儿穿得好!”
“胡说了吧?咱们再怎么样苦,也不如乞儿?”阿远笑着把她的头盔放到一边去,“你在伙头营,不戴头盔也没事儿。衣服和裤子是有点麻烦,但这已经是最小号的了。”
阿稚皱了皱眉,“不自在,影响杀敌。”
“伙头营里好好做饭就是,用不着杀敌,人血都见不长。不过,这太长了,不好动手脚……”没有听到回应,阿远朝阿稚看过去,见后者不知从哪里翻出来针线,快速地将衣袖给缝了起来。
片刻之后,只见她才领回来的军服上多了好几个不显眼的补丁,阿稚咧嘴笑出一口白牙,“好了!长高一点,拆一层,平时这里都做口袋使,还可以装东西!”
阿远看得目瞪口呆,忙看了看帐篷外,回来仔细交待,“你这一手绝活,可别叫人知道了,不然这些懒糙汉子衣裳破了都交给你来缝,你又不好意思推,就成咱西州大营里的绣娘了!”
阿稚眨眨眼,觉得帮人缝几回也没事儿,但一想到绣坊里的绣娘满头是线的模样,还要被一群比她高了几个头的粗汉子们围着,不由得打了个激灵,连连点头,“不说。”
“不行!”阿远犹自不放心,“我去和人说说,就说你是我远房的表弟,就和我住一个营帐,睡我旁边,除了上值的时候外我都能盯着点,省得被别人瞧着你小,可劲地欺负你。”
阿稚并不觉得有谁能欺负她,但阿远说完话,不等她反应,就掀帐出去了。
她抿抿唇,心里升出点点甜意。
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,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出身是多么富贵,应该是有遗憾的。可她一点都不觉得遗憾。
她对自己的父母没什么感情,对罗家也没有归属感,老乞儿一直教她好好活着,从未教过她报仇与怨恨,她满心想着,自己的人生里只要有老乞儿,和他相依为命地活下去,就很美好了。
老乞儿才走,又寻到了新的方向。遇到了新的对她友好的人,明明没比自己大几岁,却处处把自己当成小宝宝一样地叮咛嘱咐,生怕错了眼出了事。
正失神着想高兴的事,有人掀了帐进来,“新来的伙头营的?”
阿稚连忙起身称是。
那人打量了阿稚一眼,满脸嫌弃,“招人的眼瞎了?这么小的人都招进来,能做什么事?”
“我能……”
阿稚才开口,便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,“行了行了,快些过来吧,等着人干活呢。以后警醒点,每日寅时、巳时、申时要去干活,闲了才能回来休息。”
阿稚应着,默默算了算时辰。我滴个乖乖啊,寅时就要起身,这可比当乞儿还起得早!看不见的时候,怎么打仗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