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观正让自己的马靠近韩宜可,问道:“老韩,前者你说番禺县那帮衙役很可疑,这话怎么讲?”
这一行共是四人,韩宜可、周观正、吴纳和英莲。经过计刚指点,四人乔装打扮,仍旧扮作走南闯北的客商。韩宜可那部漆黑的胡须没有了,下巴刮得精光。英莲倒是长出了胡子,原本微黑的皮肤变得洁白如玉,像一个漂亮的账房先生。即便如此,韩宜可还是没敢走官道,而是选择了这条又远又难走的小路。
这次带英莲过来,目的是看她对番禺百姓的议论作何反应,从而验证她在皇宫所说言语的真伪。
对周辰和刘志荣等人,另行作了安排。周辰和于敏、况钟乐乐留下来专门负责道同儿子的安全,有方克勤配合,应该不成问题。刘志荣和彭战、袁克利随同计刚扮作韩宜可等人的模样先回京城,然后再快马加鞭折回来赶赴番禺,目的是迷惑暗中可能存在的尾巴。
韩宜可清清嗓子说道:“我们先分析马德旺。你注意到马德旺后堂的摆设没有?”
周观正心想怎么扯到了摆设上,便答道:“那些摆设很普通啊,足见马德旺是个清廉节俭的好官。”
韩宜可不赞成轻易对一个人下结论,可周观正生性如此,也没办法,便继续分析道:“据马德旺讲,以前道同的用品十分奢华,他来后才换成了简陋家具。如果真的如他所说,道同用的是高档家具金银器皿,那为何没有将房间装饰一新呢?那些破旧的门窗、地上的陷坑和呛人的霉味怎么解释?难道道同至于混球到把鲜花插在牛粪上吗,不配套啊。总不能说是马德旺来后,将道同装修过的屋子改造成现在这副破模样了吧。”
周观正很为韩亦可的细心感到佩服,笑道:“也是啊。如果马德旺在说谎,那就证明并不存在道同生活奢华一说。如果道同生活并不奢华,那么,马德旺说谎的目的又何在呢?”
韩宜可说道:“眼下还不清楚,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,马德旺至少是个不诚实的人,他的话不能全信。”
周观正点点头。韩宜可道:“我们再来分析汪铎。为什么关于道同染指英莲那段话,汪铎不讲,却从张进嘴里说出来。”
周观正道:“汪铎不是说了吗,不愿意老揭原上司的短。”
韩宜可鼻子里冷笑两声说道:“在此之前他已经揭了道同一大堆短处,难道还在乎最后这一点?”
周观正思索着说道:“可能是张进知道道同这件风流韵事,而汪铎不清楚。”
韩宜可道:“从汪铎斥责张进的语气,可以判断出他对此事完全知道。”
周观正道:“也许是张进知道的比汪铎更清楚。没听张进说吗,他是亲眼看见道同半夜出门的。”
韩宜可点头道:“有这种可能,但这并不妨碍汪铎直接向我们汇报。我总觉得他们是故意遮遮掩掩,以求收到欲盖弥彰的效果,增加这件事的真实性和可信度。可是,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何在呢?”
周观正连连摇头,他觉得这只是汪铎的汇报方式而已,实在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。韩宜可是在钻牛角尖。
韩宜可道:“是不是钻牛角,继续往下查才能知道。我倒希望我真的是在钻牛角尖。然而,如果我不是钻牛角,就可以证实一点。我们上次在番禺,很可能傻乎乎地走进了一个圈套,一个设计好的天大的骗局!”
周观正纳闷地说道:“不至于吧,什么骗局?”
韩宜可道:“目前还不能完全证实,这次去了才能一一调查清楚。”
静默了一会,周观正又问道:“你说陈记饭铺门口那个叫什么何三的醉汉很可疑,有什么凭据?”
韩宜可道:“你注意到没有,当那个书生模样的人来劝阻他时,他扭头朝我们望了两眼。”
周观正不屑地“嗨”了一声,他当是什么重大发现呢,原来是这个。这很正常,任何人都会不经意间多看别人几眼,没什么稀奇的。
韩宜可道:“可是,我总感觉他好像认出了你我似的。记得周辰也说过类似的话。”
周观正讥笑道:“你们这是草木皆兵,疑心生暗鬼。我们是微服暗访,一个瘪三怎会认识我们这样的高官大吏。看来你韩宜可也并非神机妙算,这件事上,你真的是疑神疑鬼了。”
韩宜可笑道:“也许是吧。”
说完又回过头,招呼英莲跟上来。英莲紧赶几步,来到韩宜可身边。韩宜可试探地询问沙湾河道水匪之事,英莲当即表示确有其事。
周观正冷不丁问道:“郭玄二可是他们的头子?”
英莲瞪大眼睛喊冤道:“大人明察,郭玄二绝对干不出这伤天害理的勾当。水匪的头子明明是李霸,怎么会是郭玄二呢?”
周观正觉得,英莲和郭玄二是夫妻关系,自然要维护郭玄二。有谁能证明她说的是真话呢?
英莲发誓道:“我们小鱼村的几十户渔民都可以证明,到了那里一问便知。”
周观正用挖苦的口气说道:“有人说你行为很不检点,丢尽了你们英家的脸,被逐出了家门,有这事吗?”
英莲又羞又气,眼含泪花分辨道:“这都是什么人造的谣?我父母疼我还来不及,怎么会讨厌我呢。”
周观正心想,装腔作势谁都会,见了你的家人,不怕揭不下你的面具。到时候,哼哼,非叫你尝尝鞭刑的滋味不可!
四人一路上饥餐渴饮,颠簸了数日,才二次回到番禺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