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县衙,韩宜可对众人道:“种种迹象表明,这伙黑衣人的背后极有可能是凉国公蓝玉。”
众人问其理由,韩宜可道:“第一,黑衣人那句天见我低头,海见我让路,是蓝玉鼓舞士气的口号。凉国公的部队都以这句话自励。第二,黑衣人死后全都双目圆睁,剑指前方。这是凉国公队伍特有的赴死姿态。这支队伍历来宁死不降,哪怕是死后也要表现出冲杀的豪气。除了蓝玉的属下,没有任何部队具有这种作风。第三,黑衣人极为善战,骁勇异常,几乎个个是高手。当今世上,也只有蓝玉能带出这样的军士。”
白如雪插话道:“的确如此。能接我十招的人,就可算得上高手,像计刚、吴纳他们。这些黑衣人我看得出来,如果一对一公平比武,人人都可以接我十招。而最后那个为首的居然与我过了三十多招,绝对是出类拔萃的高手。”
计刚、吴纳不好意思地笑道:“可是我们见你一招就胜了那三个黑衣人,而我们险些丢了性命,于敏也负了重伤。”
白如雪解释道:“论武功招数的话,你们与他们不相上下,或者说略高一筹。之所以杀不了他们,是因为不知道其中的奥妙。”
计刚道:“我们看出来了,黑衣人互相配合,十分默契,令人防不胜防。”
白如雪道:“我不是说这个阵法,而是指黑衣人的武功。其实他们用的最多的只有三招,只不过每次出招的角度略有变化,再加上超常的攻击速度,才能够无往不胜。回头我教给你们破解之法,你们自然就可战胜他们了。”
计刚吴纳大喜,当场谢过白如雪。
查文锐接住韩宜可刚才的话头道:“大人的分析虽然合情合理,可是卑职还有疑问。其一,黑衣人明明说他们听命于皇上或者黄尚。凉国公既不是皇上,也不叫黄尚,怎么会是他呢?其二,凉国公远在京城,国公府早就建立,找这么多黄石做什么。听黑衣人讲,他们需要数千块黄石呢。这么多黄石,足可把国公府堆满。其三,凉国公身为数一数二的朝廷重臣,必定军纪严明,怎么会放纵属下如此为非作歹呢?”
此时正是三伏天,燠热难耐。韩宜可向查文锐借过一把蒲扇,一边摇着,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:“正因为位高权重,才不可一世,目中无人。大理寺曾经就某个案子审问凉国公的一位亲戚,凉国公知道后居然闯进大堂,将官居一品的大理寺卿打了出去。 皇上要不是念他功高盖世,早把他处死了。凉国公得到赦免,不思悔改,反倒把圣上的宽容认作对自己的放纵,从此越发骄横狂傲。同样是朝廷重臣,他却处处压别人一头。路上无论遇见谁,都必须给他让路。他提出的要求别人必须无条件接受,谁敢驳他的面子,轻者受到羞辱斥责,重者会挨他的拳头。众人敢怒不敢言。趋炎附势的小人见此情景,纷纷投到凉国公门下,有的官员居然恬不知耻认他做干爹。黑衣人如果不是凉国公的部下,断不敢如此飞扬跋扈。近墨者赤近朱者黑,他们都是跟凉国公学的。”
查文锐道:“可是,黑衣人说的皇上或者黄尚,又是怎么回事?”
韩宜可凝眉思索道:“这个倒不好解释。凉国公虽然狂妄,却没发现他有僭越谋逆的迹象。”
吴纳不无顾虑说道:“黑衣人虽然很可能是凉国公的手下,但目前并没有证据,一切都还只是推测。那凉国公如此霸道,大人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说出这些话,在下担心会得罪他,着实替您捏一把汗哪。”
韩宜可停住蒲扇,陡然间双目圆睁,满脸鄙夷之色,声振屋瓦地说道:“别人怕他,我偏不怕他!乾坤朗朗,天网恢恢。大路朝天,人人走得。一个人无论他地位多高,功劳多大,多么权势熏天,也没资格凌驾于国法之上,剥夺他人的正当权益。他蓝玉不是从不给人让路么,好,我韩宜可在此保证,大明律一定会让他低头。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,我这一百多斤就搁这儿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