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纳听明白了,“计刚”和那人是贩卖私茶的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,原来茶贩子就在眼前,而且还是自己的老朋友、锦衣卫校尉“计刚”。“计刚?”“计刚”怎么会贩卖私茶?这可能么?然而事实摆在眼前,不信也不行啊。
又听“计刚”说道:“老顾,我们到了桥头跟谁接头?”
老顾答道:“还不知道。”
“计刚”道:“那我们是不是该连夜出发,我担心耽误了行程。”
老顾不耐烦地说道:“车队后天才能赶到金城,着什么急呀。”
二人方便完,提上裤子出去了。吴纳想看个究竟,忙胡乱擦了屁股,也提上裤子尾随着出来了。跟出没几步,二人各自上了马朝西跑去。吴纳徒步跟不上,正要返回来,猛然间一匹马擦身而过朝东驰去,险些撞到他。吴纳愤愤地骂了两句,瞥见那是一匹很难看的马,浑身斑斑驳驳,像戏台上的花脸似的。
韩宜可听了吴纳的汇报,怀疑地说:“不会吧,计刚怎么会干这种事?他正处在仕途得意的时期,眼看就要高升了,难道会冒这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危险?”
吴纳道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可是那人明明就是计刚,身量、声音、步态,都跟计刚一样,这我还能认错吗?”
周观正发表意见道:“哼,知人知面不知心。那计刚干了这么多年校尉,早想当副指挥使了。为了升官,什么事做不出来。说不定他正是因为跑官花费太大,才想到这种筹钱办法的。”
欧阳伦笑道:“有这可能。听说官场上有种人总能左右逢源,就在于他特别善于处理与上司的关系。你说朝廷不允许买官卖官,好,他决不干这种事,而是巧妙地换成另一种方式。比如说他的上司会写几笔书法,他就在这方面做文章。他自己不买上司的作品,却暗中出钱委托旁人去高价购买。这个受托人本身不是官员,而是商人或者其他什么人,自然不存在买官的情况。但当请托人想升官时,受托人就会站出来说话。只要稍加暗示,那位上司就心知肚明,接下来事情不显山不露水就办了。你们说的这位纪校尉,是不是就走的这条路?”
韩宜可想起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(huan)对制作乐器有些造诣,便怀疑计刚的确可能采取这个办法。不过,根据自己对计刚的了解,他不是这种猥琐小人呀。
周观正道:“计刚的事可以先放在一旁,要紧的是,这批茶叶怎么办?”
韩宜可决然说道:“我们不回京了,要立即调查这桩走私案。”问吴纳道,“你听清楚了,他们将要在金城县黄河大桥桥头接头?”
吴纳答道:“刚才他们确实是这么说的,不过在桥西头还是桥东头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韩宜可想了想,说道:“今天是六月初七,后天是六月初九。明天我们必须马上秘密返回金城县,不要惊动任何人。我们埋伏在黄河大桥附近,只要运送茶叶的车辆一出现,先扣押起来再说。”
周观正道:“何必去金城县,我们不如就在半路设卡拦截车队,岂不省事?”
韩宜可皱眉道:“我说瞎子,你动动脑子好不好。通往金城的道路有好几条,谁知道此时车队走在哪里?再者说,私茶出境必经黄河大桥。可以初步断定,很可能有官方的人参与其中,不然车队怎么过得了桥?因此守株待兔是最好的办法,既能查住私茶,又可揪出赃官。”
周观正道:“你是说河桥司?”
韩宜可道:“这个目前不好说,河桥司和金城县衙都有嫌疑。”
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欧阳伦开口问吴纳道:“那两个人现在去了哪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