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间一年过去了,我的腿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。其间听到一个消息,据说周保的后台是当朝驸马,所以宋巡检和知县大人不敢管这个案子……”
刚说到这里,一直躲在里屋的欧阳伦突然冲出来,劈脸骂易铭杰道:“大胆贼吏!竟敢污蔑本驸马,想找死吗?!”
易铭杰愣住了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韩宜可忙拦住欧阳伦道:“驸马爷何必如此沉不住气。易铭杰只是说当朝驸马,又没指名道姓说就是你。皇上的驸马有好几位,谁知指的是哪一个呢。再说他所讲的仅仅是传言,未必属实。驸马爷还是让他讲下去吧。”
欧阳伦无言以对,骂骂咧咧出去了。
易铭杰继续讲道:“我立下一个誓愿,下半辈子即使什么活都不干,也要把这个官司打赢。我才不管他什么驸马不驸马,就算是当今圣上,他也得讲理吧?无论如何,我一定要给自己和弟兄们讨个说法。不将不法之徒送进大牢,我死不瞑目!反正我也不是完整的男人了,为了妻子以后的幸福,我主动写了休书。又变卖了全部家产,从此走上了漫长的伸冤之路。我拖着残腿不停地奔波,去过府衙,也去过省衙。他们都因案子太小,把状子重新发回金城县审理。就这么,我又白跑了一年多。最后实在没办法,我决定进京告御状。我就不信堂堂的大明王朝,太平盛世,就没有一个替我伸冤的地方。这时候我的钱早花光了,身无分文,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。这些困难吓不倒我,没吃的我就沿路乞讨,没地方住我就睡草窝,睡桥洞,睡路沟。我心里抱定一个信念,只要有一口气在,就坚决告到底!不达目的,誓不罢休!”
说着感激地望着计刚和门达远道:“常言道,吉人自有天相。我的命虽然苦,也有吉星高照的时候。就在我最需要帮助的危难时刻,偏巧遇上了纪大人和门大人。要不是他们相救,我恐怕已经死在南京街头了。”
金城县距南京路途遥远,易铭杰腿脚又不好使,沿路奔波了将近一年,才辗转流落到京城。由于长期忍饥挨饿,风餐露宿,到京城时早已瘦的皮包骨头。再加上疾病缠身,他实在撑不住了,倒在大街上,奄奄一息。接着经历了跟李木在金城相似的遭遇,路人看见了都躲得远远的,谁都不肯上前扶他一把,问问他的状况。那天计刚和门达远刚好路过。二人以为是个死人,想要送交有关衙门处置。计刚伸手在他鼻子下试探时,才惊讶地发现他还有一口气,连忙就近找郎中医治。经过好几天的抢救将养,易铭杰才活了过来。二人问清了他的情况很受感动,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税吏竟然如此正直和坚韧。不过对于易铭杰告御状的打算,二人心里没底。这案子毕竟算不上什么惊天大案,怎么能轻易惊动皇上呢?然而,易铭杰一再表明自己的意愿,声称如果二位大人不帮忙,他就去敲登闻鼓。二人推辞不掉,只好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报告了朱元璋。出乎意料的是,朱元璋居然立即答应了,脸上还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。易铭杰在金殿上哭诉了自己的遭遇,朱元璋也很感动。大明朝要繁荣富强,长治久安,就需要一大批易铭杰这样正直无私,秉公执法,同时又无所畏惧的官吏。少了这种人,任何朝代都不会长久。赞扬之余,朱元璋派计刚、门达远护送易铭杰返回金城来传话,命韩宜可务必将茶马大案和易铭杰的冤情查清问明。不管牵扯到什么人,必须一查到底。
韩宜可听罢默然片刻,若有寓意地问易铭杰道:“这么说,你把周保的问题也对皇上说了?”